春光明媚,揚州書生張晃乘著馬車,穿著鮮亮的衣服,帶著兩箱行李,得意地往京城去參加科考。
他不是大戶人家的公子,家中卻也有幾個錢,因此出門前好好拾掇了一番,還帶了充足的銀子。
到了京城,他找了一家不錯的客棧住下。客棧對面有一戶人家,大門臨街,門口時不時有一個[少.婦]進進出出。
[少.婦]身姿窈窕,容貌艷麗,張晃望見過幾次,頗有幾分心動。
他悄悄找附近的人打聽,得知[少.婦]是蘇家女兒,嫁到外地的周家。由于丈夫周生出遠門做生意,她暫時回娘家住著。
張晃有賊心,卻沒賊膽去搭訕一個有夫之婦,心中很有些惆悵,只能每天在窗口張望,瞅到她出門時,遠遠地望梅止渴。
過了幾天,他瞅見[少.婦]穿了一身孝衣,又去打聽,聽說[少.婦]的丈夫客死異鄉了。
而且,他還打聽到,[少.婦]的婆家沒人了,房屋財產都被族人霸占,她只能留在婆家了。
蘇家二老只有這一個女兒,家中貧寒,以前靠女婿資助,如今沒了依靠,日子頓時艱難。而且二老的年紀大了,家中重活都沒人能做。
很快,蘇家放出消息,要招一個上門女婿,沒有什麼條件,只要能替他家干活、供養蘇家二老就行。
此時,張晃由于落榜,覺得沒臉回鄉,而且他的妻子早已去世,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大喜過望。
他趕緊找媒人去提親,蘇家略略打聽了張晃的家世,就答應了,當即拜堂成親。
張晃覺得有些倉促,可是蘇家說,雙方都是二婚,不用宴請賓客,一切從簡。
成親后,張晃把行李箱搬進了蘇家。
蘇氏溫柔體貼,張晃仿佛踏入了溫柔鄉,成天與她濃情蜜意。蘇氏說家中缺什麼,張晃也不多問,直接拿銀子給她,讓她去買。
蘇氏每天都找他要銀子,他也沒在意。過了大半個月,他再次去拿銀子給蘇氏時,才發現銀子已經沒有了。
他忍不住責備蘇氏太會花錢了,蘇氏委委屈屈地撒個嬌,他又心軟了,把箱子里值錢的衣服、物件都典當了,換成銀子給她,說:我就只有這些銀子了,你可要省著些花。
蘇氏乖巧地說:相公放心,我一定節省著用。
張晃覺得這日子仍然是甜蜜的,媳婦是個好媳婦。
誰料甜蜜沒持續多久,忽然一個男人找上門來,風塵仆仆的模樣,看樣子是從外地來的。
蘇家二老看到男人,都大吃了一驚,蘇氏則抱著男人痛哭,撇下張晃一臉懵地站在旁邊。
等他們哭完了,張晃才弄清楚狀況:這男人是蘇氏的丈夫周生,先前說他客死異鄉的消息是誤傳。
周生來不及回家,就先來老丈人家接媳婦,卻看到蘇氏改嫁他人,很是生氣,要去官府告狀,把張晃趕走。
按照當時的律法,張晃是必須把蘇氏歸還給周生的,他心中很是沮喪,也不用去官府了,主動退出走人。
只是他為蘇家花了那麼多銀子,落得人財兩空,頗有些不甘心,想讓蘇家歸還銀子。
蘇父說:銀子已經花完了。
周生也在旁邊怒喝,說:你白白占了我媳婦這麼久,沒找你要銀子就罷了,你還敢找我們討銀子,你若不服,咱們就去打官司。
張晃不想打官司,一來他是外地人,二來他是個讀書人,怕連累名聲,因此只好忍氣吞聲。
蘇氏悄悄塞給他一兩銀子當盤纏,兩眼淚花地望著他,戀戀不舍。他覺得蘇氏對他還是有真情的,因此心中的怨氣也消了,只怪自己運氣不好,嘆一口氣起程回家了。
次年,張晃有事又到京城,剛進京,就聽說衙門在審一個有趣的案子,許多人在圍觀。
他也跑過去看熱鬧,探頭一瞧,發現被審的正是蘇氏和她丈夫。
圍觀的人指指點點,議論紛紛,原來那個人并不是蘇氏的丈夫周生,而是她的相好烏某。
周生外出做生意,說好三年后回來,蘇氏就回到娘家,與她爹娘、烏某合謀做仙人跳,專門騙取外地人的銀子,張晃就是其中一個。
不料周生提前回來了,撞破了這事兒,怒不可遏,當即告到官府。
蘇氏和烏某挨了一頓大板子,流放外地。板子沒打完,蘇氏就一命嗚呼了,烏某在流放途中也沒命了。
張晃愣了半晌才明白,蘇氏悄悄給他銀子,對他戀戀不舍的模樣,并非對他有情,只是怕他看穿計謀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