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花娘,救我。」
站在一間客棧大廳里,花娘聽見夫君向她呼救,遂四處觀望。
一駝背老頭走上前招呼:「客官只是吃飯還是要住店?」
花娘環顧四周,見人們或談笑風生,或大快朵頤,并無異常,要了一間房并點了吃食,慢品細嚼,耳邊又響起夫君一聲聲求救。
抬起頭,滿目皆是豺狼虎豹,除了自己,看不到一個人影。
「啊!」花娘從睡夢中驚醒,又是這個夢。
數月前夫君出遠門去汝州舅舅家送蠶絲至今未歸。
近幾日,花娘已經連著三晚做這個噩夢,夢醒,花娘心念夫君安危 ,睡意全無。
天亮,花娘告知公爹婆婆近幾日做的噩夢,決定去尋張郎,公爹婆婆說給她準備點兒東西,緩兩日再走。
庭院娘子鎖眉頭,秋日素裝來村口。祈禱河邊紅豆樹,保佑尋夫順一路。
這兩日,花娘時常來到村口不遠處一條小河邊,對著紅豆樹祈福。
紅豆樹枝繁葉茂,生機勃勃,滿樹的紅絲帶,寄托著人們的美好心愿。
這天花娘把一條紅絲帶掛在紅豆樹上,背著行囊,離開村子,向遠方出發。
宋朝時期,四川許多農戶喂蠶養絲,正值販賣蠶絲的季節,花娘一路上碰到不少像夫君一樣牽著一頭驢,拉著蠶絲的人。
翻越蜀道,人困驢乏,花娘找一處客棧準備住一晚再走。
來到客棧大廳,一駝背老頭緩緩走來,問花娘是否住店,看著和夢中相似的場景,花娘不動聲色地點些吃食,卻食不知味。
回到房間,花娘躺在床上輾轉反側,約莫三更時分,大廳人聲嘈雜,四處響起破財消災的喊叫聲。
花娘點亮油燈,打開房門,門口站著一個大漢正要拍門,看見花娘,厲聲讓交出銀兩,花娘說銀兩已經用完,大漢面目猙獰地說:「小娘子,你最好識相點兒,快交出銀兩,不然明日把你賣給老鴇子換銀兩。」
花娘堅持說住店已經花光全部銀兩,大漢拽著花娘便走,來到駝背老頭面前,把花娘重重推在地上。
駝背老頭挑起花娘下巴,露出猥瑣的表情:「把小娘子帶到柴房里先關著。」
大漢提著花娘來到一處低矮房子前,把花娘扔進去。
一頓飯功夫,柴房被打開,駝背老頭俯下身用手在花娘臉上捏了一把,[猥.褻]地看著花娘:「好一個俊俏的小娘子,就你了。」
花娘像一只受驚嚇的兔子懇求道:「大人放了花娘,花娘愿意當牛做馬服侍您。」
駝背老頭抱著花娘便要親,花娘嬌嗔道:「這麼多人呢。」
駝背老頭吩咐眾人退下。
花娘繼續嫵媚地說:「把我的手放開啦,人家的手好痛哦。」
駝背老頭心急地解開繩子,花娘嬌笑著一手攀著駝背老頭脖子,一手從側身掏出一顆黑丸塞進駝背老頭口中,隨著咕咚地吞咽聲,駝背老頭兩眼一翻,倒在地上。
花娘脫掉駝背老頭衣服,用繩索把他捆了個結實,衣服蓋在他身上,隨即走出房門,來到房外看守人面前:「官人說帶我去一個好地方,讓你們先回客棧。」
兩人對視一眼,往柴房內走去,花娘輕聲說道:「官人要小睡一會兒。」
兩人看了一眼躺在柴垛上的駝背老頭,轉身離開。
待人走遠,花娘把駝背老頭往外拖去,層巒疊嶂的山林中晨光熹微,花娘看到遠處一亂墳崗,遂拖著老頭快速走去。
烏鴉哇哇地叫著,花娘把駝背老頭丟在一處墳墓前,這時老頭醒來,覺得渾身無力,頭昏沉沉。
花娘說道:「老頭,你時候不多了,12個時辰內不服下解藥,你必會毒發身亡。」
老頭惱怒地說道:「我只是問小娘子討些銀兩,小娘子為何要取我性命?」
「哼,你們把我夫君怎麼樣了?我夫君濃眉細眼,雙耳垂特別大而厚實,膚色白皙,左側鼻梁處一顆黑痣,身長七尺,四川雅州口音。」一口氣說完,花娘瞪著老頭。
忽見墳頭一條毒蛇爬過,花娘抓起毒蛇作勢放入老頭口中,老頭連連求饒:「他,他被大爺抓走了。」
「大爺是誰?他們在哪兒?」花娘晃了晃手中毒蛇。
「那里。」老頭顫抖著指向附近一座墳墓。
花娘抓著他來到墳墓前,老頭示意花娘轉動墓碑,花娘放走毒蛇,雙手用力扭著墓碑,"轟」一聲,墓碑下石板移動,出現一個洞口。
花娘抓著老頭進入洞口,層層疊疊,深不見底,蜿蜒崎嶇的台階映入眼簾,一步一步下著台階,一燭香功夫,看到郁郁蔥蔥的樹木茂密地長在崖底,一片空地上,幾十人在列隊操練著。
花娘抓著台階旁一顆大樹的枝干,把老頭放在枝干上,自己抓著另一枝干爬了上去,花娘仔細地看著這些人們,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。
「張郎。」花娘高興地低聲喊道。
仔細查看崖底周圍地形,想起爹教自己的虎語,遂發出一聲聲虎嘯。
「嗷,嗷,嗷」四周虎嘯震天,五六只老虎出現在眼前。
操練的人們一哄而散,花娘一面高聲喊著張郎,一面抓著老頭爬下大樹。
張郎尋聲看向花娘,大喜過望,飛奔而來,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。
剛才操練的人們此時每人手中持著二股虎叉朝老虎扎去,看著洶涌而來的人們,花娘又發出陣陣虎嘯,花娘怕老虎受傷,用虎語讓它們離開。
「嗷,嗷,嗷」老虎仰天長嘯,看了一眼拿虎叉的人們,又看了一眼花娘,疾奔而去。
人群后一兇神惡煞身著綠衣的男子大搖大擺地來到花娘面前:「好一個花容月貌的奇女子,竟能差遣老虎,我看花木蘭也比不過娘子的一個腳趾頭,只是娘子委身這廝兒,真是可惜了。」
「你讓我把夫君送出山谷,我換夫君在這里當差。」花娘將夫君攔在身后說道。
男子捏著花娘的下巴,臉貼向花娘淫笑道:「你還沒資格跟我談條件,你們兩個都要留下。」張郎冷不丁撲向男子,朝男子脖子狠狠咬去,只聽「啊」一聲慘叫,男子捂著脖子,鮮血從指縫里淌出來,人群中躥出兩人把張郎按在地上。
「嗖嗖」數支利劍從天而降,扎在人群周圍的土地上 ,不知什麼時候,下谷底的台階上滿是黑壓壓的官兵,一隊官兵手持弓箭已經跑了過來。
綠衣男子和按著張郎的兩人看見官兵狼狽逃竄,被張郎、花娘一干人糾纏著動彈不得。
為首官兵拿著幾張畫像,命人把綠衣男子、駝背老頭、那會兒按壓張郎在地的兩人悉數抓起來,這幾人正是畫像中人。
為首官兵掃視一圈人群說道:「這四人是流竄作案的江洋大盜,官府抓住他們的同伙,招供說到處抓人,準備做個大案,近期不斷有人上告官府,家中男子失蹤,你們到那邊登記一下,該回家的趕緊回家。」
眾人紛紛扔下虎叉,前去登記,完畢,官兵允許眾人回去。
「夫人,小的解藥。」駝背老頭喊向花娘,花娘交給押解老頭的官兵一顆黑丸,和張郎一起往台階走去。
花娘把連著三晚做的噩夢告訴張郎,并問張郎為何遭此賊手?張郎拉著花娘的手,一邊爬台階一邊娓娓道來。
給舅舅送完蠶絲回來,走到這里,入住曾經住過的客棧,里面的掌柜換成那駝背老頭,等到第二天睡醒,自己已經在這個崖底,不了解情況,所以不敢輕舉妄動,再加上思念家鄉,所以常常夢到家人。
張郎看著花娘低頭若有所思的樣子,自己也暗暗稱奇:娘子竟會夢到自己落難。
爬出山谷,花娘和張郎回那客棧取包裹,只見客棧里滿是官兵把守,兩人在集市上買點兒吃食,騎驢疾奔,往家中趕去。
回到家中,剛好小年,家家響鞭炮,戶戶迎新年。
爹娘看到離家數月的孩子們,終于安然無恙的回來忍不住哭了起來,花娘和張郎上前抱著爹娘哭成一團。
正月初一,村上有登高祈福的傳統,人們會早早起床,吃過早飯,開始爬后山,花娘和張郎這天也爬到了山頂,看著紅彤彤的太陽,合掌祈福。
一個孩子擠了過來,向崖邊跑去,張郎一個劍步站在崖邊截著孩子去路,不想孩子跑勁太大,張郎被一個撞擊向崖下落去,花娘拉持不住,隨著跌落山崖,孩子的家人及時拉住孩子。
人群發出驚呼,有人認出是張郎夫婦,趕緊跑下山告知家人,兩位老人承受不住打擊,暈倒在地。
人們一邊救治老人,一邊派人去鄰村通知花娘爹娘,花娘爹娘帶著兩個村的人去崖底尋找。
再說張郎和花娘兩人攙扶著走在一條霧氣騰騰的路上,前方隱隱約約的有許多人,「張郎,花娘。」耳邊不斷傳來呼叫聲,張郎猛地醒來,花娘也跟著醒了過來,兩人發現,他們被卡在一顆紅豆樹枝干間動彈不得。
「張郎,花娘。」呼叫聲就在附近 。「在這里。」兩人大聲喊著。
眾人趕來被眼前的一幕驚呆:
一顆巨大的、滿樹小紅果的紅豆樹,枝干間托著兩個人,在太陽光的照映下,滿樹通紅,晶瑩剔透,小紅果發著微微的光,眼前景象如同人間仙境一樣。
張郎和花娘招呼眾人把他們放下來,兩人活動一圈,身體并無大礙,一行人回到家中。
張郎爹娘已經蘇醒,外面鞭炮聲此起彼伏,一家人團團圓圓,和和美美地過大年。
萬貫家財可消散,功名利祿易不見。當屬真情最可靠,紅豆樹仙真是好。祈愿萬物智慧生,天下愛情都能成。
大難不死,必有后福,張郎和花娘,走南闖北,勤奮經營,成為有名富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