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麼是「盲妓」?-胡樸安《中華全國風俗志》之中曾提到:
「選購秀麗婀娜之女,教之以歌舞,訓之以應酬,迨至十四五歲時,龜鴇即施毒手,毀其雙目,另裝假眼,戴墨色眼鏡以掩飾之。」
而這種殘害女性身心的 「盲妓」,卻成為了古代達官貴人的一種享樂潮流,她們的出現,正是為了滿足這些達官貴人的 特殊嗜好而被「打造」,她們的誕生,昭示著吃人的封建社會是如何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鬼......
妓女與嫖客
盲妓誕生于 明代秦淮河畔的煙花巷柳,一出現便受到了富豪文人們的狂熱追捧,并得以遍布全國,成為了一種 非常流行的文化趨勢。所以,一時之間,無論是普通百姓之間還是官員富商,都在談論著「盲妓」這一新鮮的現象。
晚清盲妓的照片
那麼,什麼是「盲妓」呢?事實上,我們不難從字面上去理解它,就是 眼睛瞎了的妓女。也許一開始,只是個別 盲女不幸淪落風塵,成為了盲妓。但是隨著盲妓逐漸火爆起來,有些老鴇為了迎合市場,便 人為「打造」出許多盲妓。
正如文章開篇所述,老鴇們會選擇一些容貌姣好的姑娘,培養她們學會歌舞才藝和應酬社交,等她們到了十四五歲可以接客的年紀,便人為地施以毒手, 將姑娘們的眼睛弄瞎,「盲妓」得以憑空出世。而盲妓的出現與火爆,也與 青樓娼妓制度的世風日下緊密相關。
青樓妓女形象
需要明白的是,明清以前的青樓名妓,大多都是 賣藝不賣身,而是憑借著琴棋書畫、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才情與那些士大夫階層產生 精神共鳴而名揚天下。所以,傳統的青樓可并非常人所能出入的地方,必須得有點身份地位才能準入,并不是一般人能夠消費得起的。
影視劇的青樓名妓
而且,要與名妓見上一面,光是有錢也是不行的,還必須得 有才,甚至于 過五關斬六將。進入青樓之后,首先得騎樓賽詩,要挨個寫詩給姑娘看,姑娘看得上的文采才能留下來進入下一關。第二個環節叫做打茶圍,文人雅士們坐在一起 侃侃而談,還得出手大方,展現財力,才得以在眾多文人雅士之中脫穎而出。
最終挑出 最有才華和財力的那位公子哥,才能與名妓見上一面。當然,見面時,必須得彬彬有禮 不可有非分之舉,與姑娘吟詩作對、琴瑟和鳴即可,以至于在詩詞文化高度發達的唐宋時期,許多詩歌,最先都是從青樓里面傳唱出來的。
名妓文人見上一面
所以說,這青樓都是 士大夫階層的文人墨客們消遣心性的地方,陽春白雪,門檻極高,不可與賣笑賣肉的妓院混為一談。正如袁枚在《隨園詩話》所說:
「 今以妓院為青樓,實是誤矣。」
可見青樓女子并非許多人所認為的那樣 「一雙玉臂千人枕、半點朱唇萬客嘗。」
可惜的是,從元明清時期開始,由于 士大夫階層文化素養的衰退、道德的滑坡,青樓被逐漸拽下了陽春白雪的「神壇」,也跟著 「世俗化」了起來。再加之程朱理學的興起,女性所受的壓迫和禁錮,也愈發沉重。譬如對「 女子無才便是德」的要求、對于女子 「貞潔」的極端提倡,都使得青樓妓女的 官方地位,一跌再跌。
正在歌舞的妓女
明清時期,青樓的名妓, 不再需要接受大量的文化教育,也 不再擁有自主選擇顧客的權利,開始被迫趕鴨子上架地做起了 賠笑買賣和皮肉生意,只是價錢和容貌相對于普通妓女更高一等。自此, 青樓文化徹底沒落,與妓院等同無異。
那些士大夫階層自然樂于沉溺于淫樂之中,使得此類產業開始向著 致力于如何滿足世風日下的士大夫階層的消費欲望而畸形發展,「盲妓」應運而生。
妓女正在千方百計地留客
盲妓一度成為青樓之中的台柱子,是富家公子哥里的潮流,而造就這一現象的根源,更是因為那些群體 扭曲的心理。
正所謂有需求就有供給。盲妓的最大特點就是「盲」 ,雙目失明,故而不辨美丑,所以在與客人相處時,便不會再因對方長相的美丑 態度不一。而這正好滿足了一些 內心自卑、外貌丑陋者的癖好需求,在這些人看來,盲妓看不見他們,也就 無從褒貶。不通文墨,這些土豪假名士賣弄才華之時也就 不會被拆穿,可以極大程度地滿足他們的 虛榮心和畸形需求。
正在接客的妓女
在《舊社會梧州「盲妹」的苦難》之中也有如下記載:
「清末民初之時,喜歡玩弄奴役「盲妹」的嗜好,在當時官僚、富商、豪紳中,成了一種風氣,有需求就能催生市場,因而當時有些鴇母為了討好他們,以便撈錢,便將買到的光眼女童,殘酷地把她們雙眼弄瞎,光眼的人便變成‘盲妹’,以便為他們作一輩子的奴役。」
盲妓會被毀壞雙目
與那些能正常視物的妓女不同,盲妓們因為不能視物,只能通過聽和摸來感知事物,連走路都要人扶著,更別提獨當一面了。沒有絲毫反抗逃跑的能力的她們,只能 任人玩弄拿捏,成為老鴇手中的搖錢樹。這比起川端康成《睡美人》之中「 讓少女服藥昏迷,任由性無能的老年人玩弄」有什麼區別呢?
至于舊時期的妓女,也大多都是因 家境貧困、被迫流落風塵的。她們許多都是被自己的情人、丈夫、甚至親生父親賣進煙花巷柳換取錢財,從此萬劫不復。要不然,在那個 視女性貞潔為身家性命的封建年代,有哪位良家女子,會心甘情愿淪落風塵呢?
憑欄眺望的妓女
被賣進妓院之后,這些姑娘若敢有絲毫不從,就會被老鴇施以 酷刑折磨,活生生地 逼良為娼。光是這個地步,被打死的姑娘就不計其數,死了就給扔在城外亂葬崗里作罷。而那些被逼良為娼的姑娘,不但要沒日沒夜地接客,掙來的錢也全都要上交老鴇,當作「贖身錢」。而那些所謂的贖身錢,也不過是個幌子,妓女們可能 一直到死,都掙不到所謂的「贖身錢」。
老鴇和妓女
更致命的是,煙花巷柳里稍不注意就會得 花柳病,染上滿身的「 楊梅大瘡」,最后活生生潰爛而亡。還有一些 不慎懷孕的妓女,也無法逃脫繼續接客的命運,直接 被迫喂藥打胎,無效的話就用一棒子朝肚子掄去 打死孩子,然后強迫妓女繼續接客。
所以,從事這個行業的女子,大多都很 短命,平均壽命甚至 不到30歲,要麼病死、要麼被打死、甚至被玩死。尤其是民國時期底層的窯子, 一個妓女的價錢可能還值不上二兩豬肉,所以,時常有妓女自嘲說自己的命比畜生都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