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孝蟹是丁家的鎮場金剛,讓丁家從第1集活到最后1集的幕后推手,其他4蟹,跟他比,就是小嘍啰。
他帥氣嗎?那個不用美顏濾鏡的年代,鏡頭下他的皮膚粗糙,五官也不是很帥,但那霸氣側漏,沉穩精干的帶頭大哥的氣質,立馬就奪人眼球。
像一個光與影、明與暗交織的多面體,讓觸不到,看不透,猜不出。
1.桀驁不馴的領頭人
《大時代》中這個出身貧寒的男生,有個不靠譜的老爹,跑路到澳門當妓女的媽,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弟弟,還有一個失去工作能力的累贅奶奶,就是不處于那個貪污腐敗最嚴重的70年代香港,他這樣的家庭,在講究家庭勢力的底層,也是被壓榨的對象。
凡是懦夫,只能學習綿羊,被宰的時候乖乖地俯首帖耳,要麼無奈的搓手,干著急沒辦法,要不就跟丁蟹一樣,像只喪家犬,拋下老母,幼兒,自己跑路了。
狠人丁孝蟹絕不會讓自己淪落至此,雖然那時,他也不過是11,12的小孩,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擔,讓全家吃飽飯,不受人欺負,他沒得選,轉頭進入來錢快也是深不見底的黑社會。甚至在這個烏漆麻黑的地方,稱霸道上幾十年,震懾整個香港黑白兩道。
反向對比,方家,作為大哥,長子方展博不夠格,他因為生活的落差,就此消沉,萎靡不振,讓大妹妹早早的出去做童工和后媽玲姐打2份工養家。
所以,鏡頭回放,丁孝蟹初登場,也是頭次見到方展博的時候,他撿起方展博掉落的鞋子,「作勢」拍了拍浮塵又「輕蔑」的丟過去,這一撿一丟,輕飄飄的卻【啪☆啪】啪打到方展博的心坎上,結果就是方展博要「撞車死」,他比老二那種赳赳武夫的強盜欺凌,更侮辱刺激方展博。如果不是主角光環,丁孝蟹在早期就是比方展博展現出的擔當意識。
誰不苦?方爸爸慘死,丁家有爸等于沒爸爸。方家還有個玲姐撐家,丁家一屋子「老弱病殘」,老大明白他注定是犧牲品,就像他奶奶對婷婷說的那樣,最懂事的是他,最委屈的也是他。
他轉頭對找事的老二,他當著外人在的時候,摔個毛巾讓他擦臉,等全剩下自己人時,他一邊柔和的擦著老二頭角的冒血的傷口,一邊鐵手猛卡住老二的脖子,不同于剛才面對方家時候的彬彬有禮,崩起腮部肌肉,眼中瞬間冒出寒光,手上使力,握緊老二的狗脖子,溫和地獰笑著,「剛才我說什麼了?」不經意間,把平日里恩威并用,鐵腕剛硬的一面立馬通過這個細節展示出來。
老二被稱為血統最純的丁蟹兒子,欺男霸女,無事生非,這種人也只有在老大的手下能稍微服帖。但對他們丁家的「禍根子」丁蟹,他就沒能這樣,一個「孝」困死了老大的手腳,丁蟹再惹事生非,他也是一次次救場,就像他跟大毒梟周濟生說的那樣,丁蟹是他老爸,做兒子的不能看著他有事不理。如果非要一個人的命,他愿意替他爹死。」丁蟹的不省事,讓外人看著都心累,可丁孝蟹都包容了。一出事就給他擦屁股。
也許是過早的品嘗了生活的艱辛,窮人的孩子早當家。聰明的底層孩子,如果在太平盛世,他明白出路惟有一條,就是讀好書本,然后學而優則仕,改變自己和親人的狀況。但是,他處于拳頭說話的亂世,他就自己變身撒旦,殺出一條血路!
他送自家老三、老四,一個當律師一個做醫生。後來也證明這條路子對,確實都成了他的左右手。老三學習法律的目的不言而喻,除了撈黑錢外,還是在積極的尋找法律漏洞,他將神圣的法律變為自己家族的網——進可捕魚,退可防護。老四用7年苦學醫學也不僅僅是賣點白粉,還是給家族服務,比如後來,他們糊弄香港政府,給丁蟹整個癌癥,洗白殺人犯的身份好讓丁蟹大搖大擺的在香港街頭穿梭。
那時的丁孝蟹,還沒有像後來「5蟹集團」搞上市圈錢,此時他黑白兩道通吃,白金黑金一起掘,有人說,和平年代最能體現雄性風采的行為是「經商」,不像戰爭年代,可以以江山為賭注,逐鹿天下,再以征服天下之威征服女人。讀書不多的丁孝蟹,憑借一己之力,親手創造了丁家令人側目的「富貴」,他不是方展博,一有難就有小猶太周慧敏和瘋婆子龍紀文給他四處求情,最初發家的第一桶金,方展博靠的是小猶太牙縫里省出的干糧,丁孝蟹從頭到尾全靠自己。他這人身上總是有股不容忽視的氣勢,即使求人時,面對周濟生,也是氣勢磅礴,拿命談判,征服了老毒梟夫婦的心。
為了救丁蟹,下跪求人,玩命拼殺,為了背丁蟹逃回香港,連手下都不服氣。說「大毒梟」周濟生太欺負人了,給他們弄一條臭氣熏天的垃圾船。故意惡心他們。連怕死的丁蟹這時候都喃喃說道,孩子,不要做垃圾船。但老大還是目光堅定背著老子。走到垃圾船上。因為相對于屈辱,他更在乎他在乎的人啊,都在翹首盼著他平安歸來。丁蟹如果不是有這麼個兒子,早就被人砍死街頭,丁家也繼續在爛泥中掙扎。
孟子早在2200年前就斷言過:孤臣孽子,操心慮患。丁孝蟹從小當家長,所以洞察世事。也只有他會在和方家對決的時候,會讓其他3蟹,預定第二種方案出來。如果萬一方展博不坐牢,他們面對的是方家不僅是4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。只要有男人出頭,那麼就不只是女人好打發,男權社會的游戲規則他最清楚。也只有他會偷偷買通周濟生聽命的「圣姑」,通過圣姑的「托夢」占卜,斬斷方家的后路。
不算其他3蟹,方家捆成一團,都不是他的對手。但他也有軟肋,那就是方家的二女兒方婷,如果雙方沒情,他直接上陣,毫無心理負擔,反正也不是頭次殺人,但這是他最心愛的女人,他不能,也不忍。
2.癡情絕情的阿孝
感情上,他是被動專一的人,雖然是流氓頭子,豪宅名車,沒有跟龍成邦一樣20多個老婆,他自己開舞廳,出入風月場合,但作風還是很檢點的。他不是好色的老二,無論是原版還是刪減版。他都是除了婷婷之外,沒有其他女人。
而且這段孽緣的開始。還是老二挑事兒,把婷婷誘拐到他們料理店,欺負婷婷,讓他不得不出手相助。給婷婷送畢業論文。雖然目光不舍得留戀往返。但是畢竟沒有下一步的實際行動。直到下雨助陣, 婷婷拿著傘站在樓台上。他心靈感應的回望,渾身的肅殺氣息盡無,展現出極度的溫柔。那個雨水打濕發梢,百合花一樣沾滿露水的女孩,那一刻美的石破天驚,無與倫比。與以往砍打喊殺的黑道截然不同,丁家的梟雄老大就此淪陷。
方家3個女兒,大女兒方芳是最命苦,早早輟學,經歷社會毒打,身上難免染上俗氣,婷婷還能安穩的上學,而且富貴到貧困的環境,讓她沒有一般富家女的驕縱,更善解人意 加上出眾的相貌。
青年才俊陳滔滔難以拒絕,黑社會老大丁孝蟹也無力抗拒。明知雙方家庭勢同水火,還是在老二的刺激下,確定心意,掉頭去找婷婷。
他不是老二,也不是他老爹丁蟹,他知道感情這種事兒是雙向奔赴,不能勉強,所以他一上來就跟婷婷搭訕,其實也是間接試探婷婷的心意,對他的印象是不是很失望?但是婷婷的回答讓他意外驚喜。
婷婷在丁老太的解說下已經理解他的不容易,隨后就有了感情升溫的油麻地約會。婷婷是無意間踩了雷區,也是編劇挖的坑。但是老大這時候沒得選,因為這個機會對他來說稍縱即逝,而且對他來說是難得的機會。他總不能告訴婷婷,這是他不能去的雷區,這也意味著他們本來就岌岌可危的關系,又戛然而止。
油麻地喝糖水的時候,他也直言不諱的告訴婷婷,他是壞人,曾無奈殺過人。婷婷不是嬌小姐,她經過底層生活的洗禮,她曾對小敏說過,她小時候被人欺負,是她大哥把壞小孩牙打掉幫她出頭。她和丁老太對丁孝蟹的期望都是希望他脫離黑道。
可惜,人生的路有時不能走錯一步,錯了就再也沒有回頭路,正如他自己輕輕的一句話:人在江湖身不由己。
雖然他後來,通過洗錢,運作上市公司,用「白道名流」的身份,掩蓋了他黑社會老大的背景,但那也只是隱匿暗夜里,如地獄深處的魔王哈得斯,隨心所欲的掌握人的生死,哪怕你是皇家警察,他也敢在你門口追殺方展博。
但不得不說,油麻地這場戲,讓他很好的展現了雄性風采,冷靜、堅韌、自信、頑強、能力,以及背水一戰的決心和勇氣,而喝糖水那場戲,則體現了他的體貼周到,一如幼小時候,鏡頭 回轉到當年,丁蟹發神經病帶著他們去學校門口堵玲姐,每個孩子都抱著冰激凌啃著,只有老大在吃的時候不忘給老四搽搽嘴角。後來和婷婷談戀愛。明明想和對方多呆片刻,但是看見婷婷十分疲憊,還是提議讓婷婷回家睡覺。去看奶奶的時候,老老實實的給奶奶捏腳。即使沒去,也讓其他三個小的帶話兒說,他去泰國做生意。
他相貌真一般啊,勝在個高,腰下全是大長腿,男人味十足,他頭次送婷婷上學,在庵堂抽煙,後來,等婷婷發傳單,也是在抽煙,煙霧繚繞之中,充滿更多的原始的雄性氣息。
一個雌雄同體,霸氣又溫柔的男人總有說不出的魅力,至于他后面耍手段,用苦肉計確定雙方關系,就像他自己說的,他是黑社會老大,他天天干得就是掉頭的買賣,他平時就是為達目的,不擇手段。何況,這次面對還是讓他心動的女人?哪個男人追求女生的時候不是陰謀陽謀,十八般手藝齊上?顧二郎追求明蘭的時候不也是費盡心機,耍盡手段。
但是這段感情,充滿了不確定性,加上老大的縝密,不善言辭,他表達深情往往通過肢體語言,把婷婷緊緊摟抱在懷里,仿佛要把她揉入自己的身體里,一次次猝不及防強吻來確認感情,也是試探感情,也是抓緊感情,畢竟,身體比言語誠實。
這一段感情,婷婷說是命,他其實也清楚他們之間的難平的溝壑。他害怕方婷會會突然理智與仇恨戰勝情感而再次把他推開。依據英國心理學家溫尼科特的關系理論,確認感的意義是:當一個人的「自我」或「關系」被破壞,形成創傷后,便需要用各種方式確認「我們的關系不會破裂」,從而修復「被破壞的風險」。如果大部分確認可以得到合適的回應,那麼破壞所產生的不安也可以得到緩解。隨著一次次的緩解、關系的加深,確認的方式也會轉化。像大毒梟周濟生兩口子,夫妻情深,他們沒有親密的行為,而是體現在對彼此生活的照顧。比如,明明是周濟生亂發脾氣,華姐怕他生氣對心臟不好,低頭道歉,周濟生命都不要也要死硬到底,但丁蟹一提起華姐,他還是低頭慫了……這些隱性確認,恰好讓人感受到點點滴滴的恩愛。
3.狠辣絕的江湖人
這段感情阿孝是專一無她,但婷婷有過心猿意馬,她身負血仇,加上進入社會,和阿孝道不同說不來,再喜歡終究還是隔了一層無形的障礙。但論心機,她畢竟是剛出校門,再聰明如何是野狼的對手?
阿孝明知丁蟹回港,大雷要爆,為了先下手為強,他搶先揍了陳滔滔,甩出陳滔滔給婷婷準備的「戒指」,摁住婷婷一個「瑕疵」,如果不是後來丁蟹強行出頭「好心辦壞事」的強拉硬拽,丁孝蟹這一擊「辣手」,給了他們以后解開誤會,重續舊緣的機會。
他算準崇信圣經的婷婷的心軟和強烈道德感,會讓她有不安,會讓他以后有見機行事的口子。這也源于他多年識人的自信。婷婷能對雖然是世仇,但從小看顧她的婆婆看望,又能對多年沒有責任感的大哥,記得小時候幫她出頭就一直體諒。她無疑是個很好的女生。
可偏偏編劇不給他們這段孽緣機會,丁蟹跳出來了,方婷至此提出分手,老大為此不惜放下自尊苦苦挽留,愿意放下多年打拼的江山和婷婷出走海外,但婷婷還是拒絕了。老大對老爹丁蟹也是,公司上市的時候,股市上被濤濤阻擊,他給老二說,不能因為錢跟爸爸傷了和氣。其實,他當時把婷婷和丁蟹放在同樣重要的位置。
丁孝蟹說他是不相信任何宗教的,他明確無誤的告訴婷婷,但是他還是看完了婷婷送的圣經,他試著按照圣經上說的,做個婷婷喜歡的「好人」,而幾十年血雨腥風的江湖生涯,讓他深刻的知道:沒有救世主,只能自己救自己。
他也曾是奶奶膝下的乖孫,也曾溫柔和抱著對手小孩,照顧對手老婆,固守江湖道義。空有俠骨柔腸,卻無奈不得不銘記耶和華的訓誡并堅定不移的實行——我給你們帶來的不僅僅是和平,還有刀劍!扔了婷婷的「圣經」,重新殺入黑道,選擇了老爹。
丁蟹老是惹事,老三在準備找丁蟹的時候,無意抱怨的話,何嘗不是他的心聲?搞的他這時只想帶方婷走,可等婷婷選擇親情,拋棄愛情,他那不靠譜的老爹丁蟹在法庭上說,他為什麼冒險回來見婷婷,是想撮合老大的愛情,不想上一代牽扯下一代。試想,你是阿孝,老爹雖然不靠譜,但對自己那是真心實意的,心愛的女人已經不再有可能,你除了選保老爹,有其他路可選嗎?
親情是先天的,上帝也沒有力量割斷血緣;而愛情是后天的,自從人類開始追求「詩意的棲居」,后天的愛情就同先天的親情在斗爭,糾纏著爭奪了兩千年,輸的頭破血流的,往往是最美,也是最為脆弱的——愛情!
他再也不是那個和婷婷戀愛時期,展現出大男孩微微有點羞怯和欣喜難抑的陽光男生,他又露出黑社會老大的本色,在他的默許下,3蟹趕盡殺絕,不留一個活口。這也是他最被人罵死,也是這段感情最被人唾棄的地方。
雖然他淚流滿臉,但架不住出手太辣太絕。編劇韋家輝說,他們至死相愛,無奈情深緣淺,天生的冤家路窄。
方家要讓丁蟹死,那是因為他們基于「殺人償命」普世的價值觀,他們相信法律的公正,但丁家是弱肉強食世界生存的惡狼,他們信奉誰的手腕夠硬,規則誰定?所以,他們敢在年老失勢的龍成邦面前極盡挖苦,但是在大毒梟周濟生出場后,立馬合十行禮,按道上規矩行禮。後來又加上「白道」香港皇家警察的施壓,他才不甘心的收手。但雙方彼此都想對方死的心沒死,只不過轉換了戰場,跑到股市上較量,結局都是一方要被摔成肉泥,只不過相比血腥的推人跳樓,更殺人無痕。
在方展博的操作下,壞人丁孝蟹、龍成邦、周濟生都直接、間接橫死,結束了罪惡的一生。龍成邦、周濟生雖然對別人壞,但他這個女婿都是不錯的,他倒是沒有按照江湖規矩給對方留情,可你能說他做得不對嗎?只不過相比他爹的「寧折不彎」「被逼上梁山」,他受過對方的恩惠,所以他才會在聽到龍成邦的死訊,對龍紀文抱歉的跟著。但無話可說,言語在那一刻都蒼白。你說什麼都無力。
像老孝對婷婷,不管怎麼痛苦掙扎,怎麼流淚不舍,但把方家交到屠夫老二手里,也間接做了選擇,殺了他最愛的女人,至于他在婷婷死后,后期展現處的囂張和強悍其實也是他本色的一面,他不是其他4蟹,不怕死,只怕活得不好,所以,最后跳樓也不磨蹭,而是一咬牙,自己沖下去的。
無論怎麼解讀丁孝蟹,愛他、恨他、怕他還是憐憫他,那出身「黑道」的原罪,永遠不得解脫,不得救贖。而那段純美的感情,從雨天的送傘開始,一如這段情感的宿命。
當初送「傘」終究是要「散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