貴陽有個叫計無實的衙役,他清晨叫念楠一起接著辦案時,聞到一股鮮血的氣味,推開念楠的房門一看,她正平躺在床上,咽喉到下腹之間被割開條長長的口子,體內的內臟被全部摘除,散亂地扔在四周。
計無實惡心地到旁邊狂吐一陣,叫來孟氏清理現場。
整件事要從半個月前說起。偏僻的小山村發生了幾樁失蹤案,丟失的都是不滿十歲的男童。此事鬧得人心惶惶,村民擔心自家的孩子遭殃,傍晚后連家門也不出。
即便如此,仍然有男童在不斷消失。
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,村長只好把這件事上報了衙門。
縣令派計無實,和女仵作念楠來徹查此案。
計無實來到村莊后,把這里翻了個底朝天,終于在村頭的旮旯里發現了具男童的尸身。
此時的男童渾身干癟,一道口子從胸部延伸到小腹,體內的臟器已經不知所蹤。
村長認出男童名叫樺瑜,他的母親人稱孟氏,是個寡婦。孟氏來見到自家兒子時,哭得險些昏過去。
念楠當著眾人的面,將樺瑜的尸身剖開,查驗了一番。沒有獲得有用的線索。
驗尸結束時已是傍晚,念楠和計無實不方便回去,便一起留宿在孟氏家。
孟氏待人十分熱情,她做了一桌子飯菜招待二人,且叮囑二人務必要抓到兇手,替她兒子報仇雪恨。
念楠答應了下來,吃完飯和計無實各自回房休息。
計無實心里壓著失蹤案,一夜醒來好幾次,隱約聽到念楠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,介于男女有別,他沒有去隔壁查看。
結果次日起床后,就發生了這樣的慘案。
念楠的解剖術在全城是頂好,她這人也非常和善,從沒有得罪過誰,誰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對她下這樣的毒手?
計無實想不到答案。
同伴的離世是件大事,計無實準備先去衙門稟報,再接著徹查這個案件。
他剛走出孟氏家,就在街上遇見了一名尼姑。這尼姑手持一串佛珠,口中念念有詞。她和計無實擦肩而過時,仿佛從計無實身上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,猛地睜開眼睛,一條手臂擋在計無實跟前,攔住了他前進的路。
尼姑術法不凡,她在修行的過程中,獲得了博古通今的本領,能一眼看透天下所有事的因果關系。她和計無實交談了一番,又去看了看念楠的尸身,嘆氣道:「她落得如此下場,是因為她驗了活尸!」
孟氏聽到這話,意識到尼姑是個高人,淚眼蒙眬地站了出來。
她在樺瑜還沒有遇到意外前,曾領著樺瑜去鎮上游玩,遇到了村長正在耍猴子玩。
孟氏要去集市深處去賣菜,樺瑜卻喊累不想走路。孟氏也不想讓他辛苦,讓他先待在村長旁邊。
她去買完菜回來,樺瑜已經不知所蹤。村長也離開了。
孟氏原本就是想著旁邊有村長看守,就算有歹人也不敢肆意妄為,才敢把樺瑜扔在街上,她到村長家詢問,竟看見村長手中握著把尖刀。
村長將樺瑜體內的器官一件件取出,裝進了布袋。而后,他疲累地回房休息。
孟氏趁著這個空閑,潛入村長家中,將樺瑜的尸身偷了出來。
她手中沒有村長的作案證據,擔心村民把她當成兇手,沒敢把樺瑜的尸身往家里帶,只把他藏在了村頭。
恰好樺瑜旁邊有棵柳樹。這棵柳樹上吊死過不少人,陰氣非常重。
樺瑜在陰氣的滋養下,變成了個活死人,他除了肉體死亡外,精神和活人沒有差別。
計無實發現他后,念楠也緊跟著查驗了他的尸身。
念楠迫切地想要從樺瑜身上獲得線索,白日的無所收獲讓她有些失落,那夜她在計無實和孟氏休息后,再次把樺瑜的尸身驗了一遍。
不巧的是樺瑜半夜剛好醒來,他誤以為念楠和村長是同伙。
樺瑜要為自己的死報仇,他以念楠對待他的方式,將念楠的身體破開。
孟氏晚上睡不著覺,出來納涼時,看到了念楠房內發生的一切,她不敢相信樺瑜能如此兇殘,整個過程中沒發出一點聲響。
她本以為這件事能瞞天過海,誰知尼姑一語戳破了活尸。與其被迫揭露出一切,不如她自己交代。
尼姑見狀,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她領著計無實和孟氏去找了村長。
此時的村長還蒙在鼓里,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。就算他弄丟了一具尸身,他也斷定偷走尸身之人,不敢將他拆穿。
因為村長年輕時做過道士,且他坐到了觀主的位置,道行高深。若是有誰不知好歹說出他所做的事,他定能讓此人當場斃命。
村長和顏悅色的將計無實領進家,偽裝出關心案件的樣子。
這落在計無實眼中,簡直不要太可笑。不過計無實沒有拆穿他。
尼姑卻沒有陪村長演下去的興致,她趁著村長和計無實暢談甚歡時,把手張開放在村長頭頂。掌心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。
村長頭頂冒出了團團白煙,全都被尼姑吸收了去。
村長變得面目扭曲,他連求饒的話都講不出來。村長的面色愈發蒼白,眼看整個人要咽氣。
尼姑意識到自己要得逞,不由得仰天大笑。誰知村長的腦袋下一瞬從尼姑手下挪開,他從身上抽出了把桃木劍,劍尖距離尼姑的咽喉僅有一寸。
這一瞬間的轉變讓計無實頗為意外。
其實,尼姑是由一名少女假冒而成。她和孟氏是對好姐妹。這對姐妹的命運非常凄苦,兩人自幼父母雙亡,靠著街坊四鄰的接濟,才長大。
孟氏十五歲那年,村里鬧了場蝗災,人們自己都吃不飽飯,更不顧不上姐妹倆,她們只好一起去外地逃荒。
半路上,孟氏發現了個有錢的員外。這員外有十個妾,非常有艷福,又吃香喝辣,日子過得非常快活。美中不足的是員外身上有些隱疾,膝下僅有一名兒子,且這個兒子身體瘦弱,需要換腎,身體才能和同齡的小孩一樣強健。
腎臟的來源是個問題。員外找來十里八村的老百姓,稱誰愿意把自家孩子的腎臟移植給他兒子,他就給誰五百兩黃金。
孟氏身上沒有一個銅板,連飯也吃不起。她趁著夜半三更時,捉來一名男童,將他體內的器官全都挖出來,把腎臟賣給員外,剩下的交給了醫館的郎中。
員外的五百兩黃金,自然也落到了孟氏手中。
嘗到甜頭的孟氏,就走上了販賣人口的道路,她假扮成普通平民,妹妹假扮成尼姑,倆人一唱一和糊弄村民。再加上妹妹曾在寺廟留宿過幾夜,和里面的小和尚學過幾種術法。姊妹倆能把愚昧的村民哄得一愣一愣。
包括計無實,也差點著了她們的道。
樺瑜是孟氏領養來的孩子,她刻意編出了有關村長的謊話,這位村長發現了姊妹來身上的貓膩,姊妹倆想除掉他,以便隱瞞自身的罪行。
把樺瑜變成活死人,指使他害死念楠,則是想恐嚇衙門,讓他們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不敢管村里的失蹤案。
不過姊妹倆還是小瞧了村長。他這人非常正直,他捉住姊妹倆,把她們全都帶到了衙門。經過縣令的一番排查,找到了不少作案證據,姊妹倆百口莫辯,被當堂杖斃。